摘要：开放科学鼓励学者积极推广其研究成果，向社会公众传播科学知识。当前研究评估体系的关注点已从期刊论文扩展到面向社会公众的知识交流。虽然替代计量学（Altmetrics）为此提供了计量工具，但它过分依赖社交媒体，容易受到操纵，且主要反映的是研究成果在小众受众群体中的传播。与之相比，报纸和杂志通常具有广泛的社会影响，这类书面媒体在定性评估中同样受到认可。基于此，本文以2019年比利时某地区为例，研究该地区社会科学家在报纸和杂志上获得的媒体关注情况。研究结果显示，媒体曝光度在职业、职位和性别方面存在高度偏差，频繁参与公共辩论仿佛是高级别研究人员的“特权”。同时，媒体关注高度依赖于研究主题，某些学科和领域更易获得媒体曝光。尽管开放科学议程和研究评估体系均注重研究人员在大众媒体中的参与，但将书面媒体纳入现有评估体系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对早期职业研究人员不利，加剧学术界现有的不平等现象。

关键词：科学传播；社会影响；科普；内容分析；研究评估；开放科学

在开放科学背景下，非学术交流的重要性日益凸显。虽然开放获取出版为践行开放科学原则提供了路径，但它仍然依赖于传统的学术交流模式，对于社会公众来说仍具有挑战性。同样，虽然开放研究数据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科学的民主化，但仍然受制于社会受众分析和解读材料的能力。因此，尽可能地向社会公众传播科学知识被视为开放科学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借助非学术媒体普及研究过程和成果，研究人员有机会在公共领域代表学界向社会公众传播原本封闭的知识。这不仅是因为公众有权利了解受到公共资助支持所产生的研究成果，更是因为这种知识的获取对社会本身的发展也有益处。许多研究人员参与社会传播的核心动力是实现其研究的社会影响，并认为非学术传播是使其研究工作实现公共利益最大化的方式之一。

当前越来越多的研究评估框架意识到，研究评估不仅仅是对严格意义上的学术成果（如同行评议的期刊论文）进行评估，也需要关注非学术形式的交流。例如，类似于Atmetrics等新型计量工具试图基于非学术交流行为来揭示一定程度的社会认可。但是，尽管Altmetrics纳入的来源不断扩大，它对大学研究的社会影响的代表程度仍是有限的。这是由于依赖于社交媒体的Altmetrics易于被操控，并且学者发布的帖子往往主要在学术用户之间传播。相比之下，报纸和杂志等书面媒体面向广泛公众，是调查研究人员知识传播和社会贡献的更佳来源。

鉴于研究评估在评估对象和评价标准上的不断丰富，记录研究人员活动的书面媒体有望被整合到现有的评估工具中。其原因主要有三：一是开放科学认可传统媒体的科普作用；二是在社会影响（定性）评估中，对主流媒体的认可正在增加；三是研究人员将其专业知识提供给媒体，有助于提升研究的社会效益。实践上，Science Works已经计算了大学研究人员在荷兰报纸上的年度引用情况，并将其作为社会影响排名的构成部分。但是目前几乎没有证据能够支持或反驳这种评估是否合理。例如，目前尚不清楚，出现在书面新闻报道中是否必然表明研究人员做出了重大贡献。同样，书面媒体报道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其他研究人员，或者记者在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仍是未知。

本文认为，书面媒体可以成为社会影响力的研究途径之一，并且有助于向更广泛的社会阶层传播学术研究。但有时，研究人员在书面媒体中的出现也可能会对其他研究人员、所在机构和整个学术领域产生不利影响。因此，本研究聚焦于研究人员在这些媒体中的存在模式，调查研究人员能够在多大程度上接触媒体，并探究他们在知识转移和基于科学的公共辩论中作出的贡献。

本研究调查了2019年比利时某地区社会科学家在报纸上的出现情况，并进行了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内容分析。通过调查社会科学家在书面媒体中的版面篇幅，以及社会科学家相关报道的类型，为开放科学和研究评估中的社会影响研究做出贡献。

本研究收集了该地区涉及社会科学家的所有书面新闻报道实例，生成了一个包含234名社会科学家书面新闻报道的数据集，以及一个包含2526篇书面新闻报道的全文数据集。使用NVivo12软件根据媒体关注类型（如研究讨论）对这些报道文章进行编码。

研究发现，研究人员在展示其研究的社会影响时，通常强调自己在主流媒体中的曝光，并将自己在书面媒体中的存在视为实现自身研究潜在社会影响的前提。本文对这种做法提出质疑——研究数据表明，在书面媒体报道中，通常地位较高的教授占据了主导位置。记者和编辑倾向于选择研究领域内权威、知名的研究人员。因此，媒体曝光在很大程度上仍然被学界的制度规范以及学者的领导角色所影响。

由于社会影响评估致力于减弱传统的文献计量评估对早中期研究人员的不利影响，因此单纯计算书面媒体的关注度并非是一个理想的替代方案。参与公共领域机会的多少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学者的研究主题和研究成果，因此，在评估中倚重主流媒体的关注度可能会对处于职业早中期的研究人员产生不同程度的不利影响，因为他们难以在完成论文发表与获得公共认可之间取得平衡。此外，媒体越来越青睐知名科学家，这种趋势的不断加强会导致在科普活动中，那些知名科学家更容易得到关注，从而加剧学者之间的不平等现象。知名科学家不仅能够因其研究而获得关注，还会因其政治观点和个人生活获得关注。在学术、媒体和文化的共同作用下，“媒体中的公共话语将会越来越依赖于数量很少但影响力和吸引力巨大的知名人物”。

“书面媒体中的学者关注度”这一概念需要进一步讨论。对2526篇新闻报道文章的分析表明，文章中对研究活动或研究成果的大篇幅深入报道很少（仅占7.2%），并非常态。社会科学家通常（占53.5%）应记者要求提供简短的专家评论，这并不一定能够反映其研究活动或发现本身。这些专家评论被浓缩为科学观点或专家观点，以强化某一文章的总体观点。尽管学者的评论可以为报道带来有价值且必要的论证，但它们在很大程度上脱离了其原始背景。因此，这虽然实现了专家和公众之间的科学知识转移，但其方式是间接的、稍显粗略的。相较而言，专家专门撰写的观点文章和专栏（占12.9%）虽然不是那么粗略，但具有很强的概括性，通常是把在某个领域或思想流派中广泛传播的观点转化为时事。在这一类型的书面媒体中，研究人员并不是完全依靠自己的特定研究及其结果来实现社会影响，而是调用集体的知识来回答他们所代表领域中的热门问题。尽管开放科学强调研究人员参与公共辩论的重要性，但结果表明，这种面向公众的非学术交流活动不仅需要高度的学术认可和媒体技能，而且是那些时间更加自由的教授们才能较多参与的。

总而言之，尽管将媒体关注纳入现有的社会影响评估体系似乎是一种实用且高效的策略，但它容易加剧学术界现有的不平等，并且对研究在学界之外产生的真实社会影响的反映程度较为有限。

(全文及参考文献见Scientometrics 2022年第127卷，原文链接：https://link.springer.com/article/10.1007/s11192-022-04374-x#Sec2，本期推文为节选摘编，略有删减和编辑。)

本期策划 | 复旦大学国家智能评价与治理实验基地

供稿 | 邓晨菲 金潇苒 王译晗

本期编辑 | 宋欣雨

基地官网：https://statevalbase.fudan.edu.cn/index.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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